关于《孤芳》

展信愉快。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让我能有幸 经过您个人的画廊,看到了一个属于您的小天地,也看到了您杰出的作品。您在绘画方面深厚的功力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您自己也像是一幅然若天成的画卷,清 秀而又美丽,看来 M5o确实比其他类似的地方更显专业的品质,少了些商业气息,更多艺术本身的东西。

 

观看您的作品,您似乎对舞蹈的女人和莲花这两个主题情有独钟。水墨的女人体遒劲有力,却又不失优美和婉约,一直在想是不是作者一直崇拜着一种韧性的力量, 这些由粗旷的墨线组成的人体舒展着,辗转着,呼喊着,挣扎着,似乎有压抑了千年的精力需要抒发释放。而那些莲给人的印象是永远是深古悠远的,和水色溶为一 体不分彼此,它们来自哪里,又意味着什么,对观赏者来说是永远的谜语。

 

上这幅《孤芳》是这两个主题的合一,它给了我们一种意境,一种自爱的意 境。初看的时候只能发现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斜倚着的女人体上,躯干的色调和背景形成了很强的对比,这使主人公本身凸显出来(当然其实在主体与背景交接 的地方作者还是做了融合的处理,比如头发部分产生的虚的效果,以及荷叶的纹理漫过了腿部),远远看来仿佛是一个富有动势、曼妙的年轻女人慢慢从深色的背景 里浮现出来。从标题的暗示来看,这幅画本质上是作者个体心灵的自画像,也就是那个曼妙优美而又具有动势的女人,白皙而美丽。但这幅画最有意思的地方是画里 面其实有两个人的,躲在那耀眼的女性躯干后面的是一个强壮的男性躯干,而后者恰恰是半透明若隐若现的。这样的表达即说明了这个男性是内心的伴侣,并不是一 个实在的人,他是伴随着作者内心发展的心灵角色。根据分析心理学派的观点,在个人内省的进程中,人首先会遇到他的影子(shadow),影子的象征物一般 是一个同性别的人,其包含了被个人和社会所排斥的邪恶的品性。而在第二个阶段,人会碰到一个能和自己和合的异性形像,对男人来说叫做阿尼玛 (ANIMA),对女人来说叫做阿尼姆斯(ANIMUS),人类所有的爱情现象即是这两个心理原型的投射。在这个阶段,心理现象表现出来的特点是对立面的 融合,这两个原型能够从外界抽取合适的元素形成其无意识的人格,意识人格甚至可以和其对话交流。当很多人在小的时候可以不停地陷入这种和原型之间的内部对 话中(当然成人也是可以的),这样的过程我们称为“主动想象”,在这样的内部对话中,我们通过和原型意象的交流互动体验到原型的特征和蕴含的心理能量。所 以呢我认为这样一幅画本身也就是这样一种主动想象的结晶或者纪念, 它是整个故事的一个最具代表力的一个瞬间,亦或是整个故事或者人物关系在了一个瞬间的浓缩。在画面中,男性躯体的面积其实比主体的女人体占的一样多,表达 了一种对等性,男人手臂和手部的形态呈现的是包围、保护的形态,手指的形态表现出的是一种坚定有力。个人认为这样的姿态是对男性长辈不自觉的回忆。一个女 孩最开始的阿尼姆斯投射是形成在父亲身上的,正如儿子最开始的阿尼玛投射是形成在母亲身上一样,父亲的存在让女人在生命的初期体验到异性之爱,父亲的个性 也会影响到女孩长大后对配偶的选择。这幅画中的男人姿态基本就反映了父亲般的特性:慈爱、滋养,和保护。在表达这样一种主题的时候,意象返回最初的体验也 是非常自然的,因为那时最深刻最真实的。画面中男性的头部很缠绵地搭在女性的肩膀上,并面露喜色、痴色,这样的处理并不是很和其强健的躯干所带有的属性相 协调,但却使两个形体很融洽地结合在了一起,这也就突出了主题――阴阳对立面的融合统一。在这个主题下一切对立的元素:善和恶、成功与失败、希望与绝望是 彼此平衡的,是统一的。这个异性形象赋予意识主体其所需要的品质,如男性的反思、深思熟虑和自知的能力。

 

画面的背景是依旧是莲,而其主色也是铺天盖地的莲的红色,给人的感觉是深夜深红色的雾霭。在传统中莲恐怕是最为常见的代表佛性的象征了,这是这幅画作让我 们看到的更深的一层意蕴。在经历第二个阶段后,内省的象征物开始发展出代表心理完整性的曼陀罗象征(MADALA),这是一个有四个方向的圆形结构图型, 其意义是心灵的完整性。莲花其形态很好得诠释了这样的对称结构,可能也因而成为古往今来最常见的象征物。虽然我们也可以认为将画的背景设定为莲池只是一种 习惯,但我更愿意将这样的巧合理解成这是心灵本身的发展在艺术作品中反映,即原先的那些莲的作品本身也就是古远心灵的记号。所有的莲叶都是那么的模糊不 清,那么的暧昧朦胧,都说明这是指心中的莲而不是植物学中标本。

 

于艺术品的评论本身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对一幅画做出评价有时候是很主观的,它更像是一个自由联想的测验,反映出的是观看者本身的情结。但一幅画 最初的观赏者依旧是作者本人,作者既是制作者又是欣赏者,他会让他的作品表达出其自身的心灵,如果关注其作画的技巧和过程,也会发现作者本身的情结,那一 定会是非常有趣和有益的。